转向对公存款利率，银行压降成本进入“深水区”

界面新闻记者 | 安震

继5月末，新一轮存款挂牌利率调整开启后，存款利率下调也从个人存款延伸到对公条线。

界面新闻梳理发现，近一年以来，银行对公条线存款利率显著下行。如果拉长时间来看，最近三年中，前两年对公存款付息率降幅不及个人存款，而在息差压力犹存的背景下，监管持续趋严，成为银行压降对公存款利率的直接因素。

协定存款利率普遍低于0.5%

“存款利率一直在下调，协定利率越来越低，我们国有银行利率最低，只有0.35%，业务真的不好做。”一位国有行网点负责人表示。

协定存款是银行公司业务存款的常见品种之一，协定存款内的存款享受两种利率计息，即基本额度内的存款按活期利率计息，超过基本额度的部分按协定存款利率计息。例如基本额度10万元，公司在银行存款100万元，则10万部分按活期计息，90万元按协定存款利率计息。

与个人存款利率类似，不同规模的银行协定存款利率呈现梯次上升。界面新闻注意到，国有行公示的人民币挂牌利率表中，协定存款挂牌利率普遍为0.1%。一位国有行网点客户经理表示：“我们银行协定存款利率最高可以给到0.35%，加点25个BP。”

对于股份制银行而言，协定存款挂牌利率稍有差异，比如中信银行挂牌利率为0.1%，恒丰银行挂牌利率为0.2%。“新客户最高可以上浮到0.45%。这个利率水平虽然也很低，但已经比国有行高一些了，加25个基点已经是最高了，再高就不合规了。”一位中部地区股份制银行网点负责人对界面新闻表示。

多位银行网点对公客户经理及网点负责人对界面新闻表示，最近一年，对公存款利率下行显著。“一年前协定存款利率还有不少在1%以上的，现在都不到0.5%了。”

对公存款利率成压降重点

Wind数据统计显示，个人定期付息率连续三年下行，2022年至2024年行业平均值从3.1425%降至2.7172%，累计降幅达42.53BP。考虑到这一数值变化没有加权，实际国有行、股份行和头部城商行存款占比更高，实际体感的降幅可能高于行业平均降幅。

同期，2022年，对公业务平均付息率为2.762%，2023年同比降幅仅为5.88个基点，到2024年年末，上市银行对公业务平均付息率为2.5%，累计降幅达到26个基点。也就是说，尽管对公业务和个人业务付息率仍有差距，但差值已经显著收窄。

另外，界面新闻梳理发现，如果从2021年开始计算，截至2024年上半年，对公定期付息率为2.49%，较2021年仅下降7个基点，而截至2024年上半年个人定期付息率为2.38%，较2021年下降44bp。也就是说，个人定期存款利率呈现逐年阶梯下降，而2024年以来对公存款利率加速下行，成为银行压降成本的重点。

有银行总行人士对界面新闻分析，存款利率对银行来说，除了成本这样的“硬约束”，还有行业自律组织这样的外部约束。“行业自律虽然约束力度不如金融监管部门，但也和银行的考核直接挂钩。”

2013年，中国人民银行指导成立了“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”，目的是通过行业自律的方式提升银行自主理性定价能力，规范利率定价行为，维护市场竞争秩序，稳步深化利率市场化改革。

截至2024年10月，利率自律机制已经汇聚了1877位成员，涵盖所有国有大行、股份制行，以及大多数城商行、农商行和农村信用合作联社。每年，遵循自愿原则成员银行可以参与《合格审慎评估》。评估内容包括“定价行为”，其中明确“1年、2年、3年、5年期定期存款和大额存单加权平均利率降幅低于合意调整幅度的”，银行此项考核将被扣分。

《合格审慎评估实施办法(2023年修订版)》强调，为配合宏观审慎评估，所有经营存款或贷款业务的金融机构均需参加定价行为指标的评估，评价结果同时运用于宏观审慎评估。另外，对于考核结果优秀的核心成员，自律机制给予定价参与权、产品创新权和政策试点等权利。

2024年4月，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下发了《关于禁止通过手工补息高息揽储维护存款市场竞争秩序的倡议》（下称《倡议》），明确指出部分银行通过手工补息等方式，变相突破存款利率授权上限，直接削弱了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效果，也严重扰乱了市场竞争秩序。

“对公业务客户资金量大，议价能力强，是银行竞争最激烈的一类客户，所以银行可能为了达到指标考核要求高息揽储，这也是对公业务存款付息率一直较高的原因。对公业务付息率大幅下降，说明银行压降成本进入‘深水区’。”一位银行总行人士表示。